【名家推荐】
著名作家 王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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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军五少将”之一的于怀岸是湖南实力派青年作家,他的作品一向以清醒、冷峻、锐力和孤傲著称。《巫师简史》讲述了湘西清末以来半个世纪的历史变迁,以民间视角展开宏大叙事,在遥远的历史背景下演示世道人心和生存空间,悲壮地表现了个人在时代洪流裹挟中的命运沉浮,流贯全书的是中国早已消失殆尽的宗族文化里的担当、责任、义务,以及舍身求仁的大爱。
著名作家 阎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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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简史》洋洋洒洒四十万字,只写了一个空间仅仅几平方公里的偏僻山寨,于怀岸凭借不可思议的力量制服了久远的时空与丰富驳杂的民俗地理掩映之下的故乡,不仅再现了宏大的湘西近代史,更传达出作者巨大的悲悯情怀。巫师兼族长的主人公赵天国殚精竭虑、如履薄冰的一生只做一件事:保全族人们的性命。中国的历史小说从来只见决战千里,打打杀杀,人头落地,《巫师简史》刚好相反,是一部尊重生命、具有神性的作品。
著名评论家 贺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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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土匪,曾经是湘西这个神奇舞台上的主要演员。于怀岸以如椽之笔书写了湘西最后一名巫师和湘西最后一个土匪首领,让我们体会到,神秘的巫气和剽悍的匪气是如何氤氲了湘西人的日子的。小说的结局是巫师与匪首会合在解放军的牢狱里,过去一直势不两立的两人如今也和解了,他们发现,其实他们是相反相成,互为因果,就像生活的两面,离了谁都不行,否则日子便会变得黯淡无光。巫师和土匪,早已成为了历史的记忆,但生长在湘西的于怀岸却从现实中感受到,巫气和匪气仍然在湘西的山水间穿行。我们从于怀岸的文字里也能捕捉到这种巫气和匪气,所以,于怀岸的小说有着最地道的湘西气概。
【作品梗概】
1902年,年仅十四岁的赵天国接任猫庄巫师和族长。为振兴和保全猫庄赵氏家族,赵天国发动族人们大肆种植鸦片,全寨修建石头房子和寨墙,购买火绳枪,一面与二龙山匪首龙大榜对抗,一面忠于自己巫师和族长的职责,殚精竭虑在地保全猫庄赵氏族人们的性命安全,历经满清王朝、民国军阀混战、湘西自治、苏维埃革命、抗日战争,三年内战直至抗美援朝半个世纪的历史风云,最终献出了自己的一身热血。《巫师简史》风格豪放、凝重,手法多姿、多样,思想深刻、前瞻,是一部《百年孤独》式的全景式、多方位描述湘西近代史的史诗性作品,被著名作家阎真誉为“是一部尊重生命、具有神性的作品” 。
【作者简介】
于怀岸 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生于湘西农村,做过农民、打工仔、流浪汉,报纸记者、大型文学期刊编辑、自由撰稿人以及图书管理员等职业。1995年开始小说创作,已在《花城》《山花》《江南》《人民文学》《中国作家》《青年文学》等刊发表中短篇小说二百余万字。曾获湖南省青年文学奖、深圳市青年文学奖、《上海文学》中篇小说奖、《民族文学》年度奖等奖励。著有长篇小说《青年结》,中短篇小说集《远祭》《想去南方》等。现供职于湖南某县文化馆。
【作品节选 赶尸匠之死】
雷老二出门后健步如飞,第二天中午就赶到了沅州城外六十里的五常村,他在村口的一个茶棚前打尖歇脚。茶棚的老板一看他的装束和手里的铜锣就知道他是赶尸匠,搬了一张小桌一条长凳把他的位置单独安排在茶棚外边靠近大路的地方,雷老二也不计较,要了两碗白米饭,吃完饭又喝了两碗茶水。抬头看了看天色,天上看不到日头但看得到日头的位置,他把一块银元压在碗底里,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起来。一会儿,龙大榜带着昨晚突围出来的二十多个弟兄们来到茶棚。他们个个衣衫褴缕,蓬头垢面,浑身血迹斑斑,很多人拄着拐杖一瘸一瘸的。一看到茶棚,弟兄们兴奋地往这边奔来,走在最前面的龙大榜跨进茶棚一脚踩在一条凳子上对老板高喊:“给老子和弟兄们赶快搞饭,多弄几个好菜。”老板一看这么多挎枪的血淋淋的人拥进来,从他们的脏污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分不出这些人是伤兵还是土匪,吓地簌簌发抖,愣在那里不敢动。龙大榜说:“你他娘的筛什么糠,快去搞吃的,老子是打日本人刚从火线上下来的,老子吃完了你这个摊子也赶快撤了,日本人就要打过来了。”龙大榜看到他唯唯诺诺地去了后面竹棚的厨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呼呼喘气。
龙大榜坐下后看到坐在外面路边的那个老者有些面熟,他听那人问:“你可是二龙山义勇军的副总司令龙大榜?”龙大榜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你是白沙镇的雷师傅,我四十年前见过你一面,四十年后你还是老样子。”雷老二说:“我来接你们总司令回猫庄,哪位弟兄能带我去找到他?”龙大榜说:“我正想回了酉北就去请雷师傅的,没想到雷师傅先到了。让赵大平跟你去,撤退前总司令是他挖坑埋的,只有他找得到。”赵大平也说:“是我埋的,我把他和大牛哥埋在一起的,吃了饭就跟你去。”雷老二说:“不急,天黑后能赶到那里就成,你慢慢吃饭,吃完饭在凳子上困一觉。”
赵大平实太在困了,真的就睡了一觉,直到日头偏西雷老二才叫醒他。二人赶到杨树铺镇过了亥时,整个杨树铺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赵大平估计日军已经走了,逃走的扬树铺居民们又没有回来。为安全起见,他带着雷老二绕过镇子,从镇外的田里摸索过去。这条路线刚好是他们昨晚撤退时的路线。下到河沟里,又走了一阵,赵大平确定了一下方位,爬上河坎,对雷老二说:“我把我叔和大牛哥埋在一个炮弹坑里,副司令说这样免得日本人割他的头拿去枭首示众。”说完开始双手刨土。埋的不深,一会儿,两具尸体都刨出来了,赵大平把他俩一个个半竖起来,拍掉他们头上、脖子里的土,还想给他俩擦擦脸,他听到雷老二说:“行了,等他们一走,身上的土自然会掉的。你走开几步,退到后面去一些,头别往这边看。”
赵大平走了几步,别过头去,听到雷老二念了一串咒语,敲了两声大锣,高声叫道:“起来,上路啰——,起来,上路啰——”
锣声一停,赵大平转过身来,看到前面的赵长春和赵大牛已经起身了,他们标直地站立着。他刚要问雷老二这就是上路吗?突然感到后背遭受了重重一击,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哒哒哒”的机关枪声,听到子弹打进自己后背“噗噗噗”的声音,他大叫一声:“狗日的日本人没走啊,雷师傅你快……快跑……跑吧……”话没说完就扑倒下地了。雷老二退回去抱起赵大平,发现他已经断气了,二话没说又敲了一声大锣,大叫道:“起来,一起上路啰——”
原来山本一夫发现义勇军趁着夜色突围出去后,留下了一辆军车和一小队人马在这里守候,他猜测那些突围出去的土著部队还会前来收尸的。这队日本兵白天把车隐藏在镇子里,在河堤边守候了一天没有丝毫动静,准备夜里十点以后出发追赶大部队,刚准备回镇子时听到了河沟里传来锣声,偷偷地摸上去,看到前面晃动着三四个人影,他们一阵机关枪扫射后,又打了一颗照明弹,刹时把田野和河沟照耀得如同白昼,二十多个日军清清楚楚到看到不足五十步远的河沟上有四个人还在走动,他们既不隐蔽,也不惊慌,气定神闲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照明弹熄灭前,二十多支三八步枪和一挺歪把子机枪又开了一阵火。当第二颗照明弹升起后他们更加目瞪口呆,那四个人还稳稳当当地在河坎上行走着,这次他们看清楚了,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还缺了一条腿。突然“哐”地一声大锣响起,几十个日军吓得哇哇大叫着转身就跑,许多人起身太急相互撞翻在地……
赵天国遵照雷老二的话这晚天刚煞黑就在上寨的晒谷坪上烧了一大堆篝火,全寨男女老少披麻戴孝地坐在火堆旁等着雷老二到来。到了晚上戌时,夜空里下起细细密密的小雨,人们都静静地等在那里,连抱在妇女们怀里的孩子也没哭喊一声。快到子时时,从诺里湖方向的大水井坎上传来了清晰的三声锣声,雷老二进寨墙洞了。不到一杆烟工夫,锣声哐当一声在晒谷坪坎下响起,人们纷纷别过脸去,大人们也蒙住小孩子的眼睛。只有几个年纪大的老人没动,双眼鼓轮轮地朝着晒谷坪的尽头看着,一会儿,赵长春就从那个缺口处现身了,他少了一条腿,走起来有点滑稽,好像重心不稳,身子是往有腿那边倾斜的,第二个是赵大牛,他除了蓬头垢面,倒跟平时没什么不同。第三个是满身血污的赵大平,最后一个才是提着大锣的雷老二。令赵天国惊奇的是赵大平和雷老二竟然不仅一身血污,火光映在他俩脸上,竟也跟赵长春和赵大牛一样浸白浸白的。赵天国看到四个人走近火堆旁边,转身面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他刚起身迎上去,雷老二手里的大锣“哐”地一声掉在地上,“哐当哐当”一阵乱响。这时四个人分别向四个不同的方向仰面倒下。
先是赵长发一声惊叫,扑向儿子赵大平,他听赵天国说过大平还活着,他看到大平走上晒谷坪时就觉得不对劲,大平一倒地,他才知大平也死了。赵天国走向雷老二身边,抱起他,看到他整张胸脯上洞穿的枪眼比粗筛孔还密,摸了一下他的胸口,比冰还凉。赵天国从雷老二身上紫黑色的血痂判断,他至少死了十二个时辰以上。赵天国对着雷老二的尸体跪下,猛然大喊一声:“族人们,都过来给雷师傅来磕个头吧。峡谷里最后一个赶尸匠走了,他硬是在自己死后还把猫庄的三个人接回了寨,他是我们猫庄的恩人呐!”
赵天国话音刚落,红亮的火堆上空细细密密的小雨点变成了纷纷扬扬的大片大片的雪花。
这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下了整整半个月,七天后猫庄四副棺材出殡后山山岭岭还白了七天七夜。
长篇小说《巫师简史》于怀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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